寫給師父的信---白雲飄到了馬來西亞!

寫給 師父的信---白雲飄到了馬來西亞!

若 提

師父:
  三年了。您的離去猶如昨日,然而這中間卻相隔了一千多個“昨天”。漫長的三年,一千多個日子裡,這是我寫給您的第幾封信已不記得了,因為太多的是沒有文字,而是默默地向您“報告”與“談心”。
  回想起來,弟子跟您的緣並不算深。2006 年為了降伏浮躁的心,開始嘗試性的接觸佛教。幸運得很,領弟子進入佛法的是您,學佛的智慧可以化解人生的煩惱,才知道自己半個世紀來,在社會上所看到的拜拜、迷信,根本與佛法無關!
  當時僑居澳洲的我無緣親近您老,幸遇您的《解惑篇》,開啟了我對佛法的知見之門。每當閱讀您一本著作,就會發現更多以往生活上的無明,所做所為無一不是無始以來的業力感報。笨啊!
  2007 年您老受雲陽寺之邀前往澳洲墨爾本弘法,弟子有幸為您的演講提供同步傳譯服務。演講結束,兩位老外前來找我。一個說:「老和尚講的佛法太好了!」另一位對您不陌生的說:「我第一次聽懂了老和尚講的佛法!」事隔數天在寺用午齋時,一位居士跑來跟我道謝,我莫名其妙問原因,她說:「我沒想到老和尚的佛法是這麼的好!」頓時心中生起了一個念頭:這麼多人渴望著師父的佛法。從事傳譯工作的我,與其重複別人(無意義)的話,為什麼不去重複對眾生有饒益性的話呢?就這樣,我開始翻譯您一些外國人比較能看得懂的短文,與對佛法有興趣的外國人結緣。可貴的是,在翻譯的過程中,不僅自己不斷地從文章中得到更多的啟發,看到那些外國人認識佛法後的法樂,更讓人高興!一方面感歎:「可憐那些渴望正法、卻看不懂中文的眾生,他們的損失未免太大了!」但也免不了會暗中沾沾自喜,慶幸自己有個以中國文化為豪的父親,強迫我念了十年的中文學校!
  就這樣,隔年,我放棄了高薪工作,報讀千佛山佛學院,深入佛法。就這樣,同年年底,我搭上了您的末班車,剃度出家。
  在菩提寺佛學院期間,很榮幸地再次為您充當了一次翻譯。那是您在般若寺接見十六位斯里蘭卡法師。隔天,一位居士跑來告訴我說:「你知道老和尚如何評你的翻譯嗎?」我問她怎麼回事?她說當天在場的居士反應說,有翻譯在場,讓他們完全聽懂斯里蘭卡法師的提問與發言。您反問他們:「你們知道她是何等人物嗎?人家是國際級的翻譯員!」得到您的肯定,讓我感到既榮幸又慶幸!
  記得有一天,您老走進佛學院。當時我一人在辦公室。您突然走來跟我說:「如果要把佛法翻譯好,最好要懂巴利文。」當時心想,我念了十二年大學,這把年紀了還要我再學一門全新的語言,算了吧!但如今確實感覺到懂它的必要性。現正詢問一所泰國佛教大學的有關課程。不求今生有所成就,但為來世墊底!
  弟子也曾徵求過您老的同意,將您的著作翻譯掛上部落格。您不僅一口就答應了,還說:「翻譯時,抓重點翻,不要什麼都翻,囉哩囉嗦讓人討厭!」
  在翻譯的過程中,越發感覺到佛法的智慧與深奧。一天,翻譯了您的“靜坐止觀”後發現,古人忠言“三思而後行”,僅止於粗略地警惕世人避免衝動,以免釀成大禍,而您對“五蘊”的分析中,不僅清清楚楚地解釋“想”與“行”之間建立起間隔的必要,還詳細地分析了我們人的“意識”形成過程,從理論得到了方法,從方法找到了下手處,有了下手處還愁煩惱沒法化解嗎?!從而得到以下定論:傳統道德思想+「盲從」傳承=「封建」;道德+佛法=智慧!
  在佛學院期間,您每個月的開示都讓我那麼期盼。您老的教誨總是那麼讓人難忘!每當看到您那嚴父對孩子恨鐵不成鋼的失望,我會感到慚愧。看到您那慈母般的苦口婆心,我會感到內疚。看到您被弟子的無明與愚癡傷心,我會流淚,深深感受到您對眾生的付出與菩薩願力!
  記得有一次弟子到您辦公室,去早了,就在您辦公室外的客廳等候。九點正,電梯門開,您提著公事包從電梯走出來進入辦公室,那一幅景像弟子畢生難忘!在如今的社會,哪一個不盼著退休年齡的到來,好好享享晚年的悠閒清福?而您老呢? 96 歲高齡還每天照常準時上班⋯⋯。
  受戒後僅四天,弟子就被派往馬來西亞。四個月後您瀟灑離去。留下還沒站穩腳的我,暈乎乎的耳邊迴響著您一個月前,在菩提寺東客堂給弟子一對一的一番對話,一個多小時的談話中,在您耐心地回答了弟子每一個問題後,看我終於停止了發問,您面帶笑容慈祥地問:「還有事嗎?沒有,我就走啦,還有人等著我咧。」送您到門口,您忽然停住了腳,回過頭來說:「需要錢,開口哦!」這不是一句典型的慈父對他即將遠去遊子說
的話麼?它竟然也成了師父您留給弟子的最後一句話!
  您的離去,有如斷了線的風箏的我,在沒有道場、沒有任何支援、沒有信徒的“空境”中,無主無助地飄蕩⋯⋯。傷心、難過之際,您來到我夢中,高大的身軀站立在我身邊,一隻強而柔的手停留在我肩上,彷彿在說:“別難過,師父都知道!”醒後,在您的鼓舞下,我抖起了精神,迎接新的人生篇章!
  慚愧的是,由我“棺材本”透支維持著的道場熬不下去了。退了房子,改變作風,憑著您曾經給弟子的一句話:「弘法不一定就是講經說法,弘法是與別人分享你從佛法中得到的好處。」我走出去,廣結善緣,大膽接受來自其他佛教團體的邀請,不放過任何分享我從師父教導的佛法中所得的太多、太多好處的機會。師父,您知道嗎?每當弟子與信眾分享從您那裡得到的佛法,都會得到信徒這樣的反應:「師父,您說的佛法清晰易
懂,讓我們學到好多新東西!」
  然而,隔年,無常再次直衝而來,立足處出了問題。僅靠那一根葉莖穩住浮萍的我不得不全盤打包,準備打道回澳洲,但師父您卻似乎另有安排。離境前兩天,您竟然安排了“伯樂”的出現,不僅提供了精舍安身,還提供“立命”平臺:成立一個以佛法為基礎的“兒童收容所”。
  教育是我一生的志願,幫助弱勢兒童更是我自小就有的“夢想”。突然又想起出差前您重複強調囑咐:「要在當地收弟子,這樣才能長久下去!」看來透過“收容所”這平臺、佛法的熏陶,來日能夠接引新血、延續法脈!師父,弟子知道,您老慈悲,知道弟子出家晚,所剩時日不多,三年來的磕磕碰碰無非是提供一個磨練的機會,好讓弟子更有資糧面對前面要走的路⋯⋯。
  “伯樂”的出現讓我的飛機“轉頭”了!我自嘲地對往日的同學說:「你們都退休享清福了,我還剛開始呢!」知道我中學時曾是田徑國手的同學幽默地安慰:「你雖然起步得晚,但你跑得很快!」
  自跟隨師父學佛後,支撐著弟子的還是師父您那幾句平淡如水的話⋯⋯;千佛山家風:「不管人家對不對,自己一定要對。做對了是應該的,做錯了趕緊懺悔。」讓我脫離計較之心;「不要以個性要求別人,要以修養影響別人」,讓我學會包容,盡力做到“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菩薩行願;「為了避免誤會,不妨多說一句。為了避免是非,不妨少說一句。如果沒必要,就保持沉默。」幫助我在面對人與事的當下,以耐心爭取圓融結
果;您的“靜坐止觀”中,五蘊中“想”與“行”建立間隔的調理,讓我學習達到“不傷害對方,也要保護自己”的圓滿雙贏結果。
  師父,弟子今世無法回報師恩,僅能將新建立的中心斗膽命名“白雲講堂”。雖有人問:「妳不覺得這牌子太重了嗎?」的確!但除了以這種方式分分秒秒提醒自己在海外的使命,以實際行動填寫往後的成績單,別無選擇!
  在此稟報師父:白雲飄到馬來西亞了!
  南無大智文殊師利菩薩摩訶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