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語書摘 〈禪行者〉的教育與成就

雲語書摘 〈禪行者〉的教育與成就
/若知

 

禪門有句:「高高山頂立,深深海底行。」道的就是禪行者的心志和願行……

什麼是禪行者?可以說就是以〝禪〞作為勘驗生死,為解脫行門的修行成就的人,其學名是禪行者,禪門裡則通稱之為禪和子;他曾是一位尋道的人,最終則是一位行道的人。

禪和子,顧名思義,必是一位和樂、和氣,隨和而安詳的行者;然則老禪師說:「道上的隨和容易做到,生活上的隨和則不容易做到。」

什麼是隨和?用一付聯語很容易說明,那就是:「心存和樂氣,念起無怨尤」。只不過它必須要能表現於隨時、隨處,無時無刻,而且是盡形壽的涵養。

禪和子是怎麼歷鍊成就的呢?

記憶中,在千佛山菩提寺的禪堂,高掛著三個看板,上懸禪堂的教育方針,告訴志求佛道行者的須知:

做什麼?

接受傳統之苦行。
奉行二時頭陀並安居。
棒喝下認取正法眼藏。
過午不食、夜不倒單。
瓶缽衲衣不蓄懡㦬物。

給什麼?

於迷惘中找方向。
於煩惱中打出路。
禪疑、禪思、禪悟開道途。
公案、機鋒、轉語,創精神。
直指人心,明心見性,即身成就。

為什麼?

發揚禪宗之古莊嚴風範。
認識禪法之概念與方法。
開啟思考與智慧之樞機。
修學無念、無相、無住法要。
正勤精進明心見性事業。

在這種非凡的訓練之下,可見禪和子是一位非常難能可貴的成就者。

從老禪師的《禪行者》中,我們便可看到,禪和子從磨鍊的承受開始,到行履的艱忍豁達,幾已非常人所能承受,若非成就了〈無生忍〉的修養,又如何能做到胸襟如洋、履險如夷呢!

首先,我們來看禪行者的生涯如何?在老和尚的書裡,我們看到禪和子的身影……

一襲灰衣,綴滿了晨曦和晚霞的彩補。

一頂竹笠,沾滿了朝露和夜霜的斑痕。

一隻背架,佈滿了櫛風和沐雨的印跡。

還有,頭陀囊上的〝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遊,為出生死苦,飢渴度春秋〞四句偈,伴和著灑脫、自在,流露於芒鞋赤足的馳騁中。……

當東方的天際,亮起了啟明星之時,濛茫的魚肚色,喚醒了樹下結跏趺坐的禪行者;但見他整裝,洗漱,套上了芒鞋,邁步前行,迎著頗有涼意的晨風,踏著鳥唱的旋律,點綴於早晨甦醒的大地上,拉起的第一幕「霞色」的畫景中。

雖然,汗水會染透了衣衫,芒鞋會磨破了足踝,驕陽會炙傷了皮膚,以至飢渴與疲憊經常侵襲著身心;但是,他為了道業,為了理路,為了佛智,為了探討生命之最,必須忘了苦的一面,而以歷鍊的意志,深入人生里程中體取事理的際遇,行觀照了別,察其究竟,而覺知明妙真實的意境。因此,禪行者的生涯,不僅只是苦行的考驗,最重要的是與物相融和而不為物相所陷迷,以見性去認識體察而不執著見性!(參閱《禪行者》第10頁)

透過禪唱的處理,再苦的生涯都成了不著痕跡,原來……

「禪是一種心心所法,在名相上雖然兼具棄惡、功德叢林、思惟修、靜慮等的含意;但是,於體、用、相、境上剛好是分別契合的。所以說:禪的旨趣不是欲界合色界中的心地定法,而是一種如實慮知的涅槃妙心→住於一境,靜寂不亂的微妙法門。正相應了釋迦世尊所付囑『吾有正法眼藏,實相無相,涅槃妙心,微妙法門……,付囑摩訶迦葉』的法要。」(參閱《禪行者》第7頁)

我們再看雲公老禪師的分析:

「禪行者也是人,同樣不能避免煩惱的纏縛,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多了一份觀察和分析;能夠在煩惱中去體認,不為煩惱所轉,而且還能轉於煩惱,趣向善處,虛融無礙;因為,他的生命意義中,已達止作唯願是依皈,通因而酬果,不受生滅,究竟菩提!

這,正是知諸行無常,寂滅為樂的禪行者境界。」(參閱《禪行者》第16頁)

於是:

禪行者足跡遍天下,杖笠隨身,風霜雨雪為伴,深心裡,意念處,便是為了「不離世間覺」,而身經體驗的探討人間真實面貌。(參閱《禪行者》第20頁)

〈禪行者之旅〉共分六節,分別為楔子、甲仙之旅、關嶺之旅、北投之旅、員林之旅以及台東之旅。

在楔子中,禪行者明白地表露了心跡:

承上以來,宗下兒孫,一直是:

一缽千家飯  孤身萬里遊   為窮生死苦  隨緣度春秋

所謂心性的磨鍊,色身的考驗,原為成就法身基本的條件;至於如何行為,當以善巧權宜為前提,並非裝模做樣擺架勢!有道是:

虔誠不在表相   功德發自內心

應如何?該如何?但以結果是饒益,對象是眾生;任如何?悉皆圓覺之作為!(參閱《禪行者》第143頁)

朋友!如果您的身心也有了這層準備,那麼您就可以隨著禪行者上路了!

甲仙之旅,寫的是解甲歸山、還復本來面目之後,住山的日子。禪門大德說:「不破本參不住山,不破重關不閉關。」住山,需要足夠的本錢;靠的是豐富的生活經驗、佛法修養、膽識和智慧,否則寸步難行,步步滯礙,就談不上上修下化,饒益眾生了。

雲老禪師說:「住山耕種,以僧伽而言,若非叢林出身,是很難捱度作務生活的;尤其草庵苦行,除了要熟習僧伽的規範、伽藍的常課,更須擁有修學的基礎,以及刻苦耐勞的身心…,沒有『試試看』的機會;因為,有作無收,吃喝便愁,有作有收,林下優遊;肯定的說,也就是靠山吃山,別無供養;即使有發心仁者,全力護持,亦非住山者可以消受得了的福報;因為,住山的主旨,即在惜福苦行,唯恐虧欠,業報難以清淨哩!」(參閱《禪行者》第162頁)

雲老在遭逢人生突變,經歷了十年又百日的軍旅生涯,退役之後始還復本來面目,「住山」期間,則更有一個自期許的願望,自言:

「二十世紀的末期,『禪』的『宗』與『法』,令人不僅是失望,簡直是叫人耽心害怕!為什麼?以我中華乃是佛陀禪宗的開創者,自達摩西來,幾經調和,所謂一花五葉,禪成林海;影響所及,達日本、韓國、寮、越等,逐漸擴展至歐美。然而,時序遷流,中國禪的風光,似乎已經『江郎才盡』,淪落蕭條;甚而至求禪訪道,不僅不以中華為依止,反而,中華行者為禪道求助於外國;唏噓至哀,能不感嘆萬千麼!

正因為如此,我還復本來面目,刻意潛隱山間林下,立志以『佛心禪道』為修養,行禪林的培育,探法海的奧秘,心性雙運,願為臨濟家風而努力,盡兒孫本份之職責;尤其是曾被割據於日人的臺島,五十年佛法的污染,早已失去了中國本有的風範,必須提倡古德遺珍,使得中華固有丰采,弘揚發達,免受『再進口』之譏嫌!就這樣,刀耕火種,精進行持。」(參見《禪行者》第148、149頁)

禪行者住山的生涯中,還有度徒的過程,出家的日子,身心應該如何安頓呢?

老禪師有明白的指示:真正是「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啊!

關嶺之旅是敘述駐錫古寺領眾的經過,蘊含著人世間的利慾勾鬥,我們可以看到禪行者以何等的智慧與耐力修養,去化解難解的紛擾!

北投之旅、員林之旅以及台東之旅則分別敘述著不同的故事;俗云: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禪行者的際遇是什麼呢?禪行者又是如何去迎接人生當中的狂風暴雨呢?

原來「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所以禪行者唯有秉持般若無盡藏的禪那修為,才能凡事如風拂過,纖塵不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