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椅”說法

藉”椅”說法

釋智仁

以智仁的觀察,現前一般學佛者有兩種:一種是依人,一種是依法。依人就是依賴善知識;依法是拿著一知半解的佛法去衡量別人,並沒有把佛法的精神轉化入心,去消融、領悟、實踐,以佛法饒益自他。

  尤其凡夫都有親疏的分別,表現在外的是自私、愛爭辯。有的學佛學偏了,依然不快樂、不自在,總是「佛法是佛法,我是我!」可見親近善知識的重要!畢竟「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道廣無涯,善知識可為我們指點良津,導引一條菩提之路,那我個人心目中的善知識是怎樣的呢?

  所謂「世間有路千千,人心道意點點;千千路途途易涉,點點道心難彰⋯⋯」(見《禪的智慧》(二))。

  初見老和尚就覺得他是一位可以依止的善知識,他可以教我們彰顯那“點點的道心”,是我心目中的良師。師父本身從禪和子走入菩薩行,等身的著作與非凡的接引手法早就耳聞,自親近他以來,感覺他對我的磨鍊與教育總不脫以下兩種方式:一是用禪的方式棒喝;一是以菩薩的慈悲喜捨幫我。所以,我會深入去觀照其禪的核心所在「實相無相」,一而再,再而三的去領會師意是何意?體會「法在哪裡?」否則會覺得他好像是在動怒罵人。

  這兩種不同的教育方式,顯見師父的教法因人而異,也許還有其他的教導方法,但以我的受用大都不離這一與二,有時他單獨用,有時雙管齊下,極盡“觀機逗教”之能。而出家前他對我都採取第二種方式,但是受完大戒後就不一樣了!一般受大戒回來都會瘦一圈,但是師父見到我卻說:「智仁啊!你受戒回來反而胖了!」讓我費疑不解,但是對另一位師兄卻說:「某某!你瘦了!」

  別以為師父講這話時很和氣,其實是在棒喝,弦外之音就看你當下的體會,相應多少,能得到多少受用,就看你的用心!在當時我只「哦」一聲,良久才意會一些,但真的懂嗎?我也不知道!只感覺:善知識現前,單單幾句閒聊,就知道徒弟有沒有在法上“下功夫”!

師父總是要我們觀照、調整、提昇自己,不可以得少為足,姿態擺太高,他要我們謙虛,且不斷的往前邁進,而我們究竟又做了多少?。

  第二次的棒喝更令人深刻難忘,那是在智仁任佛弟子協會總務一職時的事。某次某人簽購用品出了紕漏,看她一副焦急、哭喪的樣子,雖然我只負責採購,但也不忍的解囊相助,只認為問題來了總要有因應之道,就寫了“簽呈”報給老和尚,表示這五萬元由我承擔,一心以為可以解決其中的牽牽扯扯,不料師父有一番棒喝,他把我叫到辦公室,指著椅子說:「智仁啊!你看我這張椅子會不會太高,能不能幫我修一修!」我這大楞子,以為師父真的是要我去修椅子,哪知師父是藉「椅」說法,我還傻不嚨咚的把師父的椅子翻過來又翻過去,槌了又打,打了又槌,過了一會兒工夫,師父就說:「好了!好了!」等我一跨過師父辦公室的門檻,才突然感覺有什麼梗在心頭,才體悟到「什麼叫真正的承擔?」

  說“承擔”?我是什麼身份立場?憑什麼承擔?三單位的老大又是誰?所謂的禪之“直指人心”,這就是師父了!時而慈語,時而激將、折攝,凜洌十分,但是他可以讓你看到自己,不是嗎?講一大堆好聽的,卻不知怎樣將佛法用在現實生活,雖然磨鍊的過程很辛苦,但是很扎實!至今師父的一言一句仍深刻雋永的在我耳邊迴響,例如「要依教如法」、「要在現實生活裡好好去修」、「要發現法在哪裡」、「要注重自己的起心動念」、「你們的止觀、五蘊有沒有做好」⋯⋯

  師父是那麼注重道風,也注重我們的道心與修養,他的揚眉瞬目,不論有聲、無聲的說法,都是在教我們要好好維護那「點點道意」,彷彿告訴我們:只要能打開心眼,哪裡都能安住,你就是一個大自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