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學佛之道

                                                                                                     文/林  惠

去年高雄般若寺舉辦歲末聯歡會,代表佛學班的同學們跟月師父去邀請老和尚來與會,完成邀約後,老人家很慈祥的跟我們聊了一下。月師父說:『這兩位年青人,明年要去讀佛學院了。』老師父隨即提醒,要有『願』,這條路才走得長久。月師父又轉頭問我們:『是吧,你們是要走修行的路吧?』老師父一聽月師父這麼說,馬上提出訂正:『不要用修行這個字眼,修行是修正自己身口意的行為,外面修的比我們好的很多,要說學佛之道,學習佛陀的道理方法。』

在『學佛之道』的第一堂課,教授師的一句:『七歲時,你們在做什麼?』讓我回到過往的回憶中,淚流不止。聽大人們說,小時候的我脾氣很差,是個恰查某,跟現在完全不一樣。為什麼會走上學佛這條道路而來讀佛研院呢?佛教,講因緣和合,就從『我為什麼要學佛』和『我為什麼會學佛』來切入吧!

我為什麼要學佛

很小的時候,我就不愛吃肉,看外婆初一、十五吃齋,就跟外婆吵著說我要吃素,外婆跟我說:『你現在還太小,只吃菜,營養會不夠,等你長大,想吃什麼沒有人會阻止你。』那時候的我還小,乖乖的聽著外婆的話,等長大。

以前的社會重男輕女,奶奶就是典型的代表,因為她也是這樣長大的。所以,三個孩子和奶奶共睡時,她總趕我下床,讓哥哥和弟弟睡在她身旁,我只有被罵和忽略的份。那時的我,小雖小,卻愛跟老人家講道理,講完道理後,最後總會再加一句話:『你偏心。』奶奶,無理說不過我,就會氣得對我說:『妳吼,脾氣那麼壞,以後一定嫁不出去。』那時的我不知怎的,可能是歌仔戲看太多,就對奶奶說:『長大後,我要出家,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有什麼關係!』奶奶聽我這麼說,更氣急敗壞的教訓我:『小孩子黑白講,有耳沒嘴,你以為出家那麼容易嗎!那可是要有條件的~,不是隨便的人都可以出家的!』我莫名其妙地就記住了奶奶的話,有了出家人是不同於一般人的概念。

國高中時,全家人從高雄搬去屏東居住,我一個人住在外婆家,每到六日,就搭火車回家。當時火車站的某個角落,有一區是專門放『善書』;等車之餘,總會撩起袖管,整理起那塊總被人忽視的區域,當然,在整理的過程中,看到一些不錯的書,就會帶到火車上看,到站時,又將書放置在另一個車站的善書區。那時期的家中,常出現高氣壓的紅燈警報狀態,國中同學的媽媽知道家中的狀況,就拿了本印著『大悲咒』和『心經』的小書給我,她要我多唸,甚至鼓勵我背起來。心經,很快的就朗朗上口了,裡面的文字易懂,所以常常就在思考那些文字的意義中,將一些從那裡頭自以為得到的知見應用在生活中,不斷的透過自我對話,讓自己渡過那段身心艱熬的日子。

高中畢業前幾個月,家中氣氛快達臨界點,老師告訴我,畢業典禮時,學校會頒兩個獎項給我,所以那時比較好的師長們,還特地提醒我一定要邀請父母來看我站在台上的模樣。我很開心的打電話跟媽媽分享,媽媽也答應我一定會到場觀禮。畢業典禮前幾天,突然間,有一種衝動,很想回屏東去看看,所以那天下課,坐著校車回家去。結果,來載我的是爸爸,回家的車上氣氛很怪,心中暗想,莫非又有事情發生了?回到家,看到的是地上已清理過,但,在磁磚間的縫中卻還略帶點血絲,連忙趁老爸不注意時,趕快打電話回外婆家查詢。老媽那時已經回到外婆家了,所以呢,就跟老爸隨便編了一個理由,又連忙坐車趕回高雄去看老媽。當時,老爸對我說:『我跟你媽這次~應該不會再在一起了,你畢業如果考得上,老爸想辦法也會讓你讀書,可是,如果你沒考上,你就要自己到外面工作了!』坐在返高雄的客運上,一路上默唸大悲咒,來穩住自己的情緒,試著不讓恐懼佔住思緒,試著讓自己的心靜下來;總算,平靜了下來,可以思考了:『家暴的問題,是從小到大的,不是三兩天的事,這次他們如果真的可以分開,不失為一件好事,那種時時刻刻活在母親可能又被打、父母兩人不知何時又會產生衝突的日子,一點也不好受!』在那種該是亂的時刻,腦子只是一直在分析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提醒著自己該用何種態度來接受生活中可能會產生的大變動,一方面又暗自的擔心著老媽此刻的傷勢,不知如何!當然,畢業典禮當天,師長們在詢問我的家人時,只是淡淡的笑著對他們說:『他們臨時有事不能來。』

那年,老媽跟我們搬回高雄租房子住,而沒考上任何學校的我,在補習班蹲了近一年,卻在老弟也因為受不了家中氣氛,提議出國唸書的奇想下,老媽就託友人幫忙申請我倆出國讀書。在1999年九月九日,在老媽的護送下,我『一人』到了加拿大,開始了我四年的國外生活。原本提議要一起出國讀書的弟弟,留在台灣沒有同行,因為老弟未成年,需要家長雙方都簽字才能出國,而老爸不肯簽,他怕我們一去就不回了;之所以一人成行,是因為那時,我已滿19歲了,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在出國前,也上演了一套全武行,所以呢,說好是兩個人一起的留學生活,又變成另一個不同的局面。

前一刻的甜蜜家庭,下一刻卻得承受父親那如暴風雨無情的橫掃;然後,等其風雨過後,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的温暖問候。原本,計劃好的一切,都有可能全部洗盤。什麼是無常,什麼是苦?在這樣的一個生長環境中,從小到大,是該很清楚的。

『為什麼要學佛』,那一章節有提到《五王經》的無常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求不得、怨憎會、憂悲苦惱。』所謂的無常八苦,是從小生活的寫照。爸媽去工作還沒到家,就擔心是不是在回來的路上,又有事情發生了,這是憂悲苦惱;看到他們相安無事的回家了,這是心境的解脫,謂之生;有時,在房門外,求著房門內的人開門,因為可能又有事發生了,可是,門卻不打開,而打鬧聲不斷,深深地體會到,什麼叫做求不得;門打開了,卻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擔心著還活著嗎?!這是對死的恐懼;在享受家庭生活時,卻很清楚,那種快樂,只是短暫的現象,希望這美好永遠不要過去,這是愛別離;當一再的事情反覆的發生,對這兩位養我育我的父母,那種由心發出的怨憎會就因而產生;這樣的生活方式下,由情緒導致身體失調,這就是病;隨著歲月的增長,看著父母逐漸老去,再加上其年輕時過勞,身體產生了一些問題,明白這就是老與病。看到這些,反問自己:『為什麼不學佛?』以上,就是我為什麼要學佛!至於,我為什麼會學佛,這又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我為什麼會學佛?

那時出國,住在老媽的朋友家,一住就是四個年頭。在那值逢家變的時刻,看著他人一家和樂的生活,心中百感交集。當時寄住的家庭是個傳道家庭,剛開始也會跟著上一些課,還蠻受用的,也深信不已,因為那些道理,是從小到大被教導的,也已經在生活中落實的。但是,接觸愈久,問題跟煩惱卻愈多;其實,『法』沒有對錯,但,從不同人的口中講出來,卻摻入了很多個人的我見,這樣的傳道很容易誤導。看到待在裡頭的人,煩惱並沒有消除,搞到最後每個人的心中是苦悶摻雜。於是,就慢慢的疏離,疏離了那一個宗教家庭,成為真正的寄住者。因為,有這樣的一個知識經驗,更讓我在接觸到正統的佛教,暸解了佛法僧三寶的意義時,心懷著一種敬意。佛弟子所皈依的三寶,是有根有據的;由覺者佛陀留下如何覺悟的道理方法,藉由專業、如實修行的僧寶們在旁導引著,幫助眾生了生脫死、拔苦與樂,這樣的一個事業,是很偉大,也是永久的被人們所需要的。

到了國外,寄人籬下,經濟上要節流,安全上要顧慮,行為上要自律,不安、恐懼、擔憂和悲傷,常常籠罩心頭。擔心著台灣家中的狀況、擔心著自己能否順利完成學業、…。擔心這、擔心那的,好辛苦!總算,去加拿大八個月後,就順利地申請到了當地的學校就讀,科系是『早期兒童教育』。

還好,讀的是這麼一個科系,讓接下來的人生產生了大逆轉。能學教育,真的很好,所學都跟人有關,如:『心理學』、『兒童身心發展』、…等。因為所學,所以慢慢的去研究、分析、探討,家庭與自己的一個關係,在一層又一層的推溯中,慢慢的看到父親那些傷害自己、傷害家人的行為的緣由。慢慢地,建立起一些自己的知見;雖然,了解了,不過那不代表過去在家庭生活中,所受到的傷害,都不存在;但,心中的恨已不再生起,剩下的是對父親的憐憫,畢竟,老爸也只是個還活在過去生活創傷的『孩子』,一個可能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

一個十歲父親就過世,被迫休學工作幫忙負擔家計的孩子,對父親的印象也還一直停留在那──父母加孩子四人,門一閂,爸爸打媽媽,媽媽不敢出聲的印象中。在早期教育的領域中,在這樣知識經驗下薰習長大的孩子,在處理自身情緒上面易有問題,也易用傷害他人與自身的方式來與家人相處;就研究數據來看,百分之八十這樣長大的孩子,易有暴力傾向的問題,不是施暴者就是受暴者,而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機率,得要透過自我覺察和有意的學習來改變。

離家一年多後,老媽覺得租屋不划算,興起了買樓的衝動,遂提議由我開口跟老爸要求經濟支援,這樣她就可以少掉一些負擔。老媽都開口了,身為子女的,能不答應嗎?在躊躇了幾個星期後,終於提起勇氣跟老爸開口,原本想說老爸一定會口出惡言,哪知其很爽快的答應負擔我在國外的學費和生活費的開銷。那時的我,省吃儉用,深怕得來不易的錢,在哪一刻可能又會消失,過得很無欲,能省則省,連一雙在雪地走路用的雪鞋,都捨不得花。為了課業,有時要上圖書館借一些兒童書籍,就拖著一只皮箱,包的厚厚的像無尾熊似的出門,等進了圖書館,又一層一層的像在剝皮般的脫掉衣物;書借齊了,左手挽一疊,右手拉皮箱,背上又揹著一包的走上半個多小時,才回到住的地方。就這樣的又過了一年多。

有一次,聽朋友說要跟團去旅行,目的地是『愛德華王子島』,從小讀蒙哥瑪利的作品和看『清秀佳人』影集長大,也心生嚮往,但只要一想到要花很多錢,就無法下決定,於是,就打了通電話跟老爸詢問,老爸一聽,就說:『想去就去啊!』這下可樂翻了,就很放心的去玩那麼一趟。七日的旅行,在坐了整整三天的遊覽車,在第四天下午,抵達了愛德華王子島,看著那片廣闊的土地,心中湧現一種幸福的感覺,晚上抵達旅館,趁著那鼓勇氣,打電話回台灣給老爸,對他說:『爸~,我只是想跟你說,我真的很幸福,我愛你,有你真好!』老爸也很感性的說:『傻孩子,你是我生的,我也愛你啊!』在那次旅行中,父女關係正式大合解。

千佛山與我

老媽有三個孩子,原本說一年劃成三等份,四個月她在國外陪我,其餘時間待在台灣,但搞到最後,只要我一放長假,她就叫我訂機票回來陪她,據她的說法,她來陪我,只能看到我一個,但我回台灣,卻有很多人可以看到我!聽話如我,只能遵命。那時要結束婚姻關係的老媽,四處去上很多的心靈課程,像占星、瑜伽…等,也跑很多地方去當志工,每天都將自己的時間填得很滿;放假回來的我,沒事做,有時就會跟著她跑。那時,母親瑜伽課的一位同學,帶她接觸千佛山,她一看到『家風』就被吸引住了,看到老和尚本人更有種像是看到自己父親般的情感。放假回來,母親老愛找我去幫忙活動,再加上她有參加高雄講堂的『雲來集合唱團』,音感好的我,就這樣的被拉進合唱團,這是我接觸千佛山的起源。

回國後,每次千佛山有活動就去當志工,由幕後的小搬工、POP代寫手、開車接送志工、…等。最後,在2005年,被任命當般若寺舉辦『兒童學佛營』的隊輔,在活動中,認識了一群年輕夥伴,因為有這麼一群夥伴,接著每年學佛營一邀就回般若寺去帶隊。一年接著一年,由第一年的隊輔、第二年的中隊長、第三年的值星官,到去年寒假般若寺辦的『青年成長營』活動的主持人,在與愈來愈大群的年青夥伴相遇、相知、相惜後,更感自己的不足。

幾年接觸千佛山這個大家庭下來,佛法的熏習不足,是自己不夠精進跟積極,只知三寶是『佛法僧』,只記得帶營隊時,上課教給小朋友的東西;只知,除了工作外,就是活動跟當志工,除此之外,對佛法知見的建立,就只有老師父的幾本較輕鬆的小品和每個月的千佛山雜誌。活動幾年帶下來,由青年漸漸的也即將由二邁三的階段,心中有種似乎還有事情等著我去完成的感受。

去年九月、十月,特意回到出國讀書的地方,去拜訪一些朋友。發現很多朋友,每天都在經歷『六道輪迴』,尤其是一位之前在某機構做志工的夥伴。那位朋友是一位非常好的人,常常發心去做很多的社會公益,但,年紀輕輕地她,卻在前年被驗出有乳癌,雖然已被治癒,而在遇到很多緣境來臨時,又會回到之前那艱辛的治療過程中。那次的旅行,因為借住在她家中,能夠很細微的去看到她為何會生病的源由。佛法講萬法唯心造,如果不能時時觀照、覺察自己的那顆心,心會影響身,病痛纏身就成理所當然。跟她分享一些調心的觀念,但對從沒接觸過這些道理方法的人而言,真的有如對牛彈琴,佛法知見尚不足、智慧也不夠,深怕說到最後彼此會不歡而散、打壞幾年下來的友情,所以,最後也只能用傾聽者的角度去聽其訴訴心中長久以來對家庭、對生活的苦與悶,讓她倒倒垃圾。但,內心卻感受到一股深深地無力感,我只能聽,卻無法令她覺悟到若不改變現在的心理狀況,是有可能讓她肉體上的病再次發作的。

在拜訪過去的友人後,內心愈來愈明白,未來,自己會走向什麼樣的一個道路。接觸千佛山這麼久,佛法那麼的好,有了生脫死的道理,有拔苦與樂的方法,一定要從自己做起,自己得到好處,才能把這樣好的東西帶到其他人的生活中啊!問自己:『你看到這些會這麼難過,是因為無能為力,同樣的情形再出現,你還是會難過啊!所以,你現在該怎麼做?』有個聲音在心迴響著:『讓自己具足條件。』但如何做呢?

出國前,在某位師父的建議下,開始讀『大方廣佛華嚴經』,出國放假也順便帶去讀,愈讀就愈覺得唯有『出家』這條路,才能真正的幫助人了生脫死。看著頑固的朋友,我心中很明白,她可能很快又要再次面對病痛的折磨,因為有因必有果,若不從身口意調整起,其健康是沒有轉寰的餘地可言的。

『但,究竟什麼是出家?』、『怎樣讓自己具足助人了生脫死的條件?』、『出家這條路是一輩子的事業,你真的有辦法嗎?』、『奶奶說過出家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事,是要有條件的,你條件具足嗎?』那麼多的聲音,不間斷的在腦海裡發問著,當時,只抓到一個念頭:『不試試看,怎知道行不行,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去讀佛研院吧!佛研院可以讓你知道你究竟適不適合走這條路。研究、分析、認識,不是嗎?』所以,在結束旅程後,來到佛研院,就填了報名表。而,大概在兩年多前,當我家老媽進來讀行者部時,早想跟著進來讀佛研院,考量到自身社會經歷尚不足,怕那不足在未來會成為眾人反對的阻礙,有個聲音在心中響起:『29歲那年,該是你的就跑不掉。』什麼是因緣和合?!感受和體驗真的很深。

老媽去年聽旅遊回來的我說要讀佛研院,沒有當真過,但,當有一天,告知她我已填了報名表後,有機會她就會與我分享之前,在這待了三個星期的讀書和生活的經驗。老爸號稱是佛弟子(其實他是佛道不分的傳統宗教),時常聽他滿嘴的佛經道理,所以,當他聽到我說要讀佛學院,表面上抱著樂觀的態度贊成,但事實上卻在言語中交雜著幾句:『去讀讀就好,出家這件事呢,就緩一緩,不要那麼快下決定!』知道父親對什麼東西感興趣,就從那個角度切入,從之前學過的一些命理知識中切入,八字、紫微、占星論我命…等,能談的都盡量搬囉,最後又將老師父的一句話寫在紙上,跟其分享,那句話是這麼寫的:『是願還是業?!』老爸,頓時無言,盯著這句話良久的他,最後只對我說:『好啦,你想做什麼就去吧!』

結語

進佛研院是一個機會,看自己究竟有沒有走出家這條路的條件。千佛山雜誌封面每期都有『信佛、學佛、可以成佛』這樣的字眼,出家這條路並不只是世俗人所以為的『青燈、古佛、木魚常伴』那麼簡單,尚有許多東西要學習。帶著許多在外學來的知見,進到佛研院讀書,接觸到的師父更多了,所謂的出家生活,雖還沒真的入門,但也知道十之七八了,佛法道理、出家生活知道的愈多,就更加的不確定自己的道路,但仍按捺住那不安的心情,試著從所有的緣境中,由五蘊的色受想行識慢慢的調理起,努力將那足下的路踏的更紮實。學佛,這是一輩子的事,而出家卻不只有一輩子,有了開頭就有可能成為生生世世要努力的目標。天啊,一想來,學佛這條道路,真的很漫長,如果再加上老師父提過的願,我真有那份能耐跟擔當來接受這樣的挑戰嗎?除了期待接下來的課程和磨鍊,並用心地將所學都落實在生活中,相信於未知的未來中,會有答案的。重要的是,當下這一刻,我抓住了什麼,我的色受想行識於學佛的過程中,又如何變化,止於一念、察覺、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