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路歷程──桑蒙9-1

    老師父時常提到的「家風」,值此當時,早已忘的一乾二淨。唉!凡夫俗子,業障如此的深重;貪、瞋、癡、慢、我見等,再加上一個莫名其妙的「疑」字,因而造成了怨天尤人的一個「苦」字!

  • 文:白雲老禪師出處:紅塵甘露期數:335期2018年8月

  暑假到了,照規定,同學們有兩個星期的假期,但是,誰也不想離開研究院,去作一些浪費時光的遊樂;當然,大專院校中學佛的同學,利用假期來這裡親近老師父的熱忱,促使院方的同學們受的影響最大!加以,每逢寒暑假,研究院舉辦佛法研習會、禪七等活動,任誰也不願錯過了殊勝的法緣。

 

  研究院所舉辦的活動,主要對象是大專院校三年級以上的男女同學;活動內容有經論中法要的介紹,靜坐、毘缽奢那、禪法修學等;主七及講座全由老師父獨自擔任,不假人手,甚至叢林生活中一般的規矩法則,也是老師父親自教授。

 

  老師父似是佛法通家,舉凡各宗各派,無論是法要的、修行的,都能不需參考書;信手拈來,有條不紊,系統分明,令學者一聞即得,概念清晰。記得,當初我剛踏進研究院的大門,曾經冒然地跟老師父有如下的一段話:

 

  「老師父主修什麼宗派?」

 

  「妳是問法派?抑是學派?」

 

  「怎麼說?」

 

  「法與學都叫宗派,或者說是源流。」

 

  「法派是指什麼?」

 

  「各學派傳承之源流叫法派,譬如禪宗,自達摩而六代祖,然後一花五葉,相續遞傳,以至現今而未來。」

 

  「學派指什麼?」

 

  「大乘教下,三論、華嚴、法華、唯識、禪、密、律、淨土等八大學宗。」

 

  「記得您的著作中,曾經強調六個學宗,為什麼又說八宗?」

 

  「八宗乃一般的說法,似是已成公認;而老衲所說六宗,是以修學而言。」

 

  「請您開示。」

 

  「八宗中之律與淨土,如果依律而只論學戒,依淨土而只持名念佛的話;則舉凡緇素二眾,皆應學戒和念佛,故而無須另立學宗;不過,如以專宗學與術來說︵理與法︶,則仍應立八宗為宜。」

 

  「那麼,老師父您主修什麼?」

 

  「禪宗。」

 

  「法系?」

 

  「出身臨濟,兼具溈仰。」

 

  「學系?」

 

  「禪法為專宗,密法是輔學,乃係能海大師之嫡傳弟子。」

 

  「如果以經論之講授而言,您老以何者為重點?」

 

  「沒有重點!」

 

  「怎麼說?」

 

  「想聽什麼,便介紹什麼!」

 

  「三藏十二部?」

 

  「妳想聽嗎」

 

  「如果有人想聽?」

 

  「即予介紹!」

 

  事後,於禪七中、研習會,和不同的環境與對象的法要開示中;尤其是諸方參學者的問難中,事實證明,老師父的表現過程中,的確做到了「有問必答」,令來者法喜充滿,載興而還。

 

  記得未來研究院之前聽人說:

 

  「一個禪行者,無非參禪打坐,貪著寂靜;既不研教,也不念誦,甚至禮佛懺摩,亦以為多餘事;究其原因,乃為『無相』執著所造成之流弊!」

 

  老師父自命禪師,於禪的世界中,不僅是擁有「說」的,而且於「行」的歲月,已逾五十年,與一甲子的年代,相差無幾;但是,據這段時間的冷眼旁觀,幾乎不見老師父標榜禪的種種,也不見他老於弘傳佛法時,動輒教人禪法;為此,我曾經試探老師父的意向,尋找心念中所疑惑的答案,他老說:

 

  「學禪最苦,不同於其他易行道的可靠,一種完全仰賴自力的法門,往往使行者半途而廢;結果,短暫的一生,於發心菩提的漫長過程中,得不到些許好處,那無異於是作賤人命,扼煞菩提種子!」

 

  他老是不是完全反對別人求教於禪其實,卻也一直感嘆禪法後繼無人,隨時都在勘察禪的種子,有心栽植培養,促成其發芽、成長、茁壯,以至開花結果!

 

  但是,這些年來,老師父仍然耽於等待的日子裡;沉穩地,亦如他老的作風:

 

  「寧缺勿濫!」

 

  老師父的一番苦心,何時能使願望圓滿,有待「發心者」的出現;不然,法隨師亡,葬於火裡,那將是教界一項無法彌補的損失!

 

  禪七,是佛陀學術研究院發起的盛會,要求參加者為大專院校三年級以上程度的男女同學,稍具佛法之認識;言下,程度愈高愈好,當然,參加者必須是深具虔誠與學習的精神。

 

  記得,是一個學校放春假的時刻,有一批大專院校的同學,事先並未連絡,像一陣風似的吹臨到研究院,要求老師父以禪七的方式,方便開示法要,指導禪那工夫;雖然,同學們來得冒失,但,老師父感於同學們學佛的熱忱,毫不猶疑地答應了。

 

  參予者份子複雜,國籍包括了中、美、法、越;程度上有大學畢業及肄業,年齡自二十二歲至三十六歲,男女各半;有的初入學佛之道,有的自認學佛有年,有的甚至中文也很生疏。

 

  試想,如此情形之下,老師父如何著手施教?的確是個困難的問題!

 

  當時,負責領隊的同學,跨進了老師父的房間,毫無顧忌的問:

 

  「老法師打算教些什麼?」

 

  老師父見同學不莊重,並不像個求學佛法弟子的樣子,先是搖搖頭,而後回答說:

 

  「稱我禪師,注意禮貌,然後提出問題。」

 

  「既是禪師,更應灑脫,如何反而拘於小節?」

 

  「你認為輕浮即是灑脫麼?」

 

  「我只是不拘小節!」

 

  「你是什麼?」

 

  「當然是人!」

 

  「人該如何定義?」

 

  「有思想,能言說,具智慧∣∣」

 

  「如何思想?」

 

  「用腦!」

 

  「誰主宰你的腦?」

 

  「當然是我!」

 

  「如何言說?」

 

  「用嘴!」

 

  「誰主宰你的嘴?」

 

  「當然是我!」

 

  「什麼是智慧?」

 

  「是一種智商的表現!」

 

  「什麼是智商?」

 

  「智商就是∣∣」

 

  「經過思考,已經不是了!」

 

  「那∣∣」

 

  「如何表現?」

 

  「表現什麼?」

 

  「會什麼?」

 

  「那要看情形!」

 

  「什麼情形?」

 

  「比方說∣∣」

 

  「好了!該你說明來意的時候了!」

 

  領隊的同學滿腹狐疑,可以從他的雙眼看到,呼吸顯得短促,連說話也不自在了;直到老師父提醒他,方始稍有警覺,但,仍不免情緒不能保持平衡。停頓了一會兒才說:

 

  「我的意思是說,您如何安排課程?」

 

  「照禪七!」

 

  「我不知道禪七的內容。」

 

  「可以問當家師!」

 

  「您說不是一樣嗎?」

 

  「不一樣!」

 

  「為什麼?」

 

  「老僧祇會說法!」

 

  領隊同學碰了一鼻子的灰,心裡很不是味道,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離開了房間,去找當家師連絡去了。

 

  本來,以老師父的作風,平時不會有如此的表現;我忍不住求教老師父,他老的回答是別具深意,過兩天,便知分曉。

 

  三天的教化,內容有:

 

  靜坐。

 

  止觀。

 

  參禪。

 

  法要開示。

 

  公案參究。

 

  問題解答。

 

  除此,每天的作息時間,完全同於研究院的起居生活;雖然,這對在學的同學們來說,可能感到緊湊了些,但是,三天的時間,一晃即失,於情於理,應該可以承受得了。

 

  三天的過程中,依同學們學習的情緒來說,稱得上熱忱、高昂、認真;確然獲得了禪悅法喜之趣,洵乃入得寶山,沒有空手,是大夥兒法緣殊勝的時刻;生命里程的記憶中,留下的,應該是美好而踏實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