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思觀音山

文/阿土



可是那32化身之一?

原本是些冰冷堅硬的石頭,看著看著,竟變得溫軟柔和起來!

一定是觀音的慈愛暖化了你僵直的面孔吧?

我不知道是否可以這麼說,也不知道是否可以把你說成熟悉的朋友。我對你並不陌生,視野的開闊處,橫著的風吹過來,又橫著吹了過去,在一來一去之間,你以默不作聲的承受,詮釋了生命的全部意義!

都說歲月是無情的殺手,可再無情的歲月也不過是在你的身體上留下一抹兩抹風吹雨打的痕跡,而那些痕跡,恰巧成為我讀懂你為何沉默多於訴說,你屹立不倒的姿勢不正是在表達一種信仰的執著?

我不喜歡雷同,喜歡在別人的眼睛裡看到與其相異的東西。比如那些不語的石頭,哪怕它們的舉動非常人所能發現,但我一樣可以從它們無聲的蠕動裡看到燃燒的心臟!

你就那麼靜靜地站立在大地之上,心無雜念,是入定還是超脫?

漸悟也好,頓悟也罷,對我而言,山終歸是山。我知道,即使我把自己的境界拔到你的頭顱之上,我依舊是我,依舊不能把石頭說成水。我不能面對大慈大悲的眼睛,信口開河!

一泓碧波之上,是誰的聲音在曠野回蕩?

我以合十之心聆聽,那輕緩卻有力的佛唱,是一隻牽引的手掌,讓所有的水發出附和的共鳴!

石頭靜立,古樹不語,飛鳥佇翅。是那滿山的事物皆具備佛性,了悟生死嗎?

我不解,佛已經把該說的話說了,只是我性愚頑,無法明心見性,得證菩提!

惟水,有聲也流,無聲也流,一副不管不顧,無須回頭思索的樣子!

是水終歸是水嗎?

我似乎又有所懷疑,水使生命煥發光彩,卻從未對自己做出任何解釋。難道水也像凡俗的我輩愚頑?

我不解,水也不用我解。

是的,水不用我解,給予生命,維護生命的性靈之水,早以用她有情卻也無情的方式向我們傳達了人生的無常!

從普渡溪到感恩湖,觀音山多水。在多水的觀音山讀水,讀到能繞指而過且什麼都不留下的句子時,你是不是會多一分生命的認識?

都說佛有八萬四千法門。我信,因為我有八萬四千煩惱,需要佛為我解惑!

可是,我往往對佛視而不見,看不到他撚動的手指,和擎在浮世上方的花朵!

在觀音山,我要如何領悟山的俊秀,水的柔美,在不語的佛像前打開心靈的眼睛?

菩提徑旁,每一棵樹的葉子都在隨意晃動,不急不躁。沒有預設的法師,在一邊指著樹說,“不是葉動,也不是風動,是心動。”

願望樹下,手持紅色祝願帶的許願者,躬身作揖,虔誠無比。不遠處的佛像,一如既往地笑著,似乎在說,“心誠則靈,心誠則有結果!”

觀音像前,那三十三米的高度,不為彰顯奢華,只想讓我們以仰視的目光,看到自我的渺小!

山有千峰萬壑,你只要找到一條小徑便可抵巔峰。

或許,我就像那些腳步紛亂的叩拜者,來來往往卻不知道自己要尋找什麼!

水有橫流溯洄,一葉蘆葦可渡日月江河!

是呀,我懷著太多心願,卻看不到身上的包裹,我口中念念大愛,卻不知回饋一毫,又怎能見性成佛!

觀音山,你究竟是山,是佛?

在耳邊只有一個聲音在響:不可說,不可說!

我一直認為,我們前世有約,五百年不少,一千年不多!

可我查遍了所有的行程,卻沒有一個日子記錄了你。

我知道,只是時機未到。我去與不去,你都在那裡,不減一分,也不增加一毫!

那麼多年過去,又那麼多年過去,我空空的腦海裡,不知何時繪入了你的影子,繪入了500年前的觀音寺,繪入了顯靈的觀世音和幻化的三十二法身相。以致,我常常在夢裡被一雙手牽著,走過感恩湖,走過耀佛嶺,被一種聲音感動,伏地膜拜!

我終究會來的,我知道我一定會來的。

在東莞,在樟木頭,觀音山不只是一座山的名字,它還是國家森林公園,是古樹博物館!

誰會在此一一指點給我,看它環境自然的青山幽林,溪流花開。看它千百年來的青燈不熄,香火不斷?

我不去想像,一切自有定數!

我終是要來的,當鳥聲和風雨從我的視野裡消失,當石頭裡傳出水的喘息,我會褪去全身色彩,我不能用俗世的軀體擁抱你!

我終是要來的,我和你已經距離了那麼多年,相信你自不會在乎多距離那麼幾天!

附:阿土,本名莊漢東,中國散文學會會員,江蘇省作家協會會員,新沂文化編輯。作品見《詩刊/詩選刊/散文/中華散文/散文選刊/散文百家/散文天地/散文詩/讀者/青年文摘/文化博覽/雨花/北方文學/草原/西北軍事文學/青海湖/梅園文學(法國)/新華文學(新加坡)等刊。獲過國家、省、市各種文學獎多次,入選《21世紀散文年選》《中國散文家代表作品集》《21世紀散文詩排行榜》等數十個選本,個人傳略收入《中國散文家大辭典》《中外散文詩作家大辭典》等。有散文集《有一種遺忘叫距離》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