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覺之道第二十集(上)

經文,

於是金剛藏菩薩在大眾中,即從座起,頂禮佛足,右繞三匝,長跪叉手而白佛言:

大悲世尊!善為一切諸菩薩眾,宣揚如來圓覺清淨大陀羅尼;因地法行,漸次方便,

與諸眾生,開發蒙昧;在法會眾,承佛慈誨,幻翳朗然,慧目清淨。

世尊!若諸眾生,本來成佛,何故復有一切無明?若諸無明,眾生本有,

何因緣故,如來復說本來成佛?十方異生,本成佛道,後起無明,一切如來,

何時復生一切煩惱?惟願不捨無遮大慈,為諸菩薩,開秘密藏,及為末世一切眾生,

得聞如是修多羅教,了義法門,永斷疑悔;作是語已,五體投地,如是三請,終而復始。

 

爾時,世尊告金剛藏菩薩言:善哉善哉!善男子,汝等乃能為諸菩薩及末世眾生,

問於如來甚深秘密究竟方便,是諸菩薩,最上教誨,了義大乘;能使十方修學菩薩,

及諸末世一切眾生,得決定性,永斷疑悔;汝今諦聽,當為汝說。時金剛藏菩薩奉教歡喜,

及諸大眾,默然而聽。

這一段經文的重點是關係到佛性,佛性的問題又關係到眾生皆有佛性,那要怎樣才能顯現出佛性?才能談得上成佛?如果不能把佛性完全顯現出來,當然就不能成佛。這其中有一個問題,眾生皆有佛性或說眾生本來成佛,或眾生本來是佛,唸這些文字幾乎是叫做不講道理,事實上沒有不講道理的佛法。先看看佛性,「眾生皆有佛性」並不表示「眾生本來就是佛」,佛性是「眾生本來就具備的覺悟之性」,或是「眾生本來有這種覺悟的本能」,就叫做佛性,就可以發現,如果這種本能不能表現出來,又怎麼能知道它叫佛性呢?所以經典上形容佛性都以“摩尼珠”做為譬喻,其實這是談佛性的真貌,以及究竟圓滿的結果,是以摩尼珠來談。

但是這一段經文不用這種方式去看,主題是說眾生都有佛性,用這種觀念去分析,「眾生皆有佛性」,這是佛說的沒有錯,那為什麼說眾生本來就是成就的佛呢?其實這兩句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怎麼說?眾生如果本來沒有佛性的話,他什麼也不是!因為眾生本來有佛性,當然他的本來就是佛嘛,可是有一個問題,本來就是佛為什麼成為眾生?還有那麼多的無明煩惱呢?還有那麼多問題,就必須深入的去作認識。既說眾生都具備有覺悟的本能,為什麼不見了?那是因為無始以來,所作的業慢慢掩蓋了佛性,我們前面已談到這個我,從根塵到自我,甚至於如來藏,已講了很多道理,大家應該有個概念。如果要真正認識佛性,而佛性不能顯現,那眾生本來就是佛為什麼現在是眾生?如果還是依於名相說“因為無始以來所造的業,掩蓋了佛性,所以不能顯現”,請問你本來的佛性到哪裡去了?本來的佛性如果不存在了,就不能建立起"眾生皆有佛性"的道理,它並不是不見了!還是存在,問題是這種本能不能顯現,為什麼?

當然還是因為無始以來所作諸業把它掩蓋住了,猛一聽道理都有了,不就是如此嗎?其實哪有那麼簡單啊!本能存在,難道它偶爾都不會顯現一下嗎?它一直都是被業掩沒的嗎?如果是如此,我們談體會、感受、發現也是一種覺的樣子啊!可見這個本能,它是存在的,只要有這種時節因緣就有機會顯現,只是這種顯現是有層次的,究竟或不究竟,如果究竟了,可以說你就是佛,但是那麼簡單嗎?

我們也知道無始以來所作的業那麼多,有善的、有惡的,但難道就沒有菩提種子嗎?只有業的種子嗎?如果過去世從來沒有菩提種子,就沒有機會體會一些什麼、感受一些什麼、覺悟到一些什麼,然而只要是人都有這種機會,可見於人,佛性隨時都有展現的機會,那在動物群中為什麼不能呢?很簡單,畜牲類,像飛禽、走獸、水族類、爬蟲類,甚至於鬼、地獄眾生,他們是沒有機會的,可能你會覺得矛盾;我們能認識、了解,是經過修行與思考而來的,感覺什麼、體會什麼,難道其他的動物就沒有這種行為嗎?那就要談到業的習氣問題,譬如老虎、獅子,或者肉食動物等業的習氣就是要殺生,牠不殺生生命就維持不下去,好!我們不談肉食動物,有一些素食的動物呢?牠不是不殺生嗎?此中又可以發現,講肉食的也好、素食的也好,其實問題不是在殺生不殺生,而是人所具備的條件其他的動物類做不到的。

譬如人除了有思考,也離不開業作為動力,但是有取捨、有分別、也有計較、執著,甚至行為還可以加以修改、調整,這是其他動物做不到的。所以人有靈性,難道其他動物沒有靈性?不能用這種方式去看!而是人的分別、計較、執著,經過思考後,可以調理,可以修養,這只有人能做得到,所以娑婆世界的眾生,以佛法而言,只有人才能把本具的佛性顯現出來,顯現佛的本來面目而成為佛,其他道的眾生做不到,這是要認識的第一個觀念。

其次來看人具備了這些條件,難道就一定會把不好的轉變為好的嗎?這又關係到人的業,業裡面的因因果果,不管業因是善、是惡,所產生的結果也關係到善與惡,往往在果報的過程中,我們去承受一個業因,而完成一個果,如果是善因的話能得到樂,是不是就不會再造業了?如果是惡因現而得到苦果,是不是一定會再造業呢?所以這又關係到修養的問題。過去所作的業因現在顯現出的果,不管業因是善、是惡,現在顯現的是苦、是樂,真正的問題是誰在那裡承受?因為人的自我,並不承認過去所作是自己作的,但是可以肯定現在所受是自己在那裡受,會產生苦的、樂的果;所以會埋怨:我為什麼這麼苦?為什麼跟別人不一樣?或是處在一個樂的環境享受福報。那就要知道這些苦、這些樂是你承受的果報,如果不能去探討“現在所受的苦樂的果報,是你過去造作的善與惡的業因”,而只在前一世或無始以來究竟造了什麼業?只是在那上面追求,不在現在受果報的時刻去認識、去了解,去發現、感受與體會一些什麼的話,那談修行,修什麼?那就變成人在做夢,夢裡面有苦、有樂,各式各樣的事都會發生,可是夢的成因,不會在夢所顯現的境界,反應出夢是怎麼形成的?所以說人做了一輩子的夢還是夢,因為做了那個夢也得不到好處,如果做到不好的夢反而會受到傷害,其實做了好的夢難道就快樂得起來嗎?就能得到利益嗎?

可見,人的分別心、計較執著的心本來就是如此,無可厚非,問題是如何去面對它?如只是本來就有佛性,本來就是佛,那現在應該很好,應該都強調正面的,但我們要瞭解從來沒有受過苦的人,一輩子都是在樂的環境,一旦有一點點的苦就承受不了。同樣,一個人業的習氣重,一直都過得比較低下的、較苦的日子,一旦突然轉變為好的環境,他也承受不了!有一部電影“武狀元蘇乞兒”,蘇乞兒從小沒有受過教育,考武狀元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最後武狀元就當不成,所以功夫再好也沒有用,可知有武缺少了文,那叫莽夫;如果只有文,缺少武,就叫做文弱書生,是不是要文武全才呢?倒也不是這麼說,若要文武全才也是一種分別,一種計較與執著;其實不論取文捨武或取武捨文,都是相同的,有分別、有計較與執著。不管你起什麼心、動什麼念,那只是我意識,就以蘇乞兒來說,武狀元當不成,因為他連名字都不會寫,不識字,而後淪為乞丐,甚至做了幫主,最後救駕有功,皇帝希望他去做官,他反而不願意做官,認為做“叫化子頭”日子過得蠻好,這也是就一種養成的業的習氣。人都有不同的習氣,所以人生的過程中,世界是一個大舞台,每個人的人生扮演不同的角色。

因為人處在不同的環境,不同的身份地位,所表現的角色就不一樣,甚至相同的環境、相同的時間裡,可能還會表現不同的角色,因為業的內涵本來就是那麼複雜,行為的表現都會有一個結果,這種結果成為一種業的現象,就以人究竟怎麼來的來看,當然以動物而言,人為萬物之靈,可是並沒有說清楚人的問題,可見僅僅說一個人,幾乎是模糊的概念,如果以世間法來說男人、女人,那很容易把握了。男人、女人,是不是就這麼分別與確定了?人就有男人、女人,單單男人就有不同的身份與地位,而且這種身份與地位在一生中會有不同的變化。女人也是如此,譬如有了兒女,原來這個人就變為父母,在沒有成為父母之前,只有作子女的身份,可是成為子女的父母之後呢?還是原來父母的子女,本質並沒有變,即使父母不在了,還是父母的子女,問題在哪裡?這就不是一個男人、女人的分別,而是一般人與人之間,產生的執著與計較。

我們看夫妻兩個,妻子有婆家的父母、娘家的父母,男方呢?有自己的父母、還有岳父母,中間不都是因為分別而產生計較嗎?譬如原來當鄉鎮長的,可能競選當上縣議員,就不是原來的鄉長了,一旦他選上立法委員呢?就不是縣議員了,或者哪一天,當政務官了呢?都有不同的變化。其實好人、壞人不也是如此嗎?可見我們對人的分別,都是從人的現象看,只是不同的現象表現在不同的環境中,受不同的因緣關係影響而產生的,真正的問題在哪裡?不管什麼樣的身份地位,或是什麼樣的角色,這都是世間必然的一些現象,而這些必然的現象都是從分別、計較、執著而顯現的,佛法是告訴我們不要老是迷失在這一些分別裡,好像大家認為是如此就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