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頑童

清明剛過，沒有紛紛細雨，只有那和煦的春陽舞?春風，送花、送暖，也從千里外的蘇州送回來了若知師。她帶?兩套《白雲無盡》和《雲妙光明》來訪，我卻在作「隆中高臥」緣慳重逢敘闊之樂。雖說為處理國外事務，必須和地球的另一面同時間之流，而晝夜顛倒，到底於心有憾。

捧著那本沈甸甸的《白雲無盡》和弟子們傾心傾訴的《雲妙光明》，內蘊之重遠勝紙張之重；知師殫精竭智之重，更令我欽慕不已。

臨風懷想，兩人饒有古風淡如水的君子之交，更添幾分對水的法義的體悟。水中富含亦師、亦友、亦同儕的奇緣。

【亦師】：

她以深厚的佛學基礎，為我提供「佛經四大集結」及許多經文及歷史的文獻資料，免我妄言之失；以半世紀的深厚國學造詣，為我修改文章，字字畫龍點睛，化腐朽為神奇，令我欽慕十分。最重要的是在七年前的三皈儀式上，她當老和尚的代言人，為我準備了一篇空前絕後的「無相三皈依」演講，引領入門作個學佛的人。

【亦友】：

知師和我同庚，同年參加大專聯考。當時我最優異的兩門學科是國文和生物學，又因先父和先二兄是國文教授，後者且畢業於師大國文系，我對該系有特殊的親切感，乃填為第一志願。稍後就教於家長兄，認為未來就業之路，科學優於文學，而應用科學又優於理論科學，於是走上應用科學之路。如無此轉折，就和知師成了同班同學。近兩年才和她以 email 魚雁往返，無所不談，時而互相切磋，時而互表欣賞，時而筆鋒交戰，是今世難得的二、三益友。

【亦同儕】：

老和尚是六祖之後，臨濟嫡傳，於我契機的是「佛法是對人說的」、「要用於現實生活上」及「佛法是邏輯」。老和尚還說「想那些概念式的及能力不及的事，叫做妄想雜念」，加上自己體悟的「想那些不想做的事，也叫做妄想雜念」，在師門中自成一格，可稱之「現實生活邏輯門」。

學佛法的目的只有一個，但人有千萬種，人人不同，各具特質，因此老和尚需以八萬四千種不同的法門普度?生。「師門」一詞，在千佛山下應含有「一師八萬四千門」的意義及實質。

老和尚是大成就者，有兼容並蓄的能力，可以同化「異類」使均霑佛法的饒益。四?弟子則不然，僅能自尋一門而入，各自努力。如以熱門排行榜的方式來看，知師所入之門應為第一名，我的可能是第八萬四千名的冷門，兩者之差有如南北極。

她認為我的言論太放肆，會誤導信眾；我則不能苟同，覺得她太著墨於神蹟神力，而且以前呈請老和尚判別有未「行邪道」（見《金剛經》）的心得論述，他老人家全讓登到《千佛山雜誌》上，應無謬誤之失。爭論中互不相讓，卻感覺不到任何「惡意」，也不會面紅耳赤，所以存在於兩人之間的，應是同師不同門的同儕情誼。

【淡如水】：

不加糖、不加醋、不加蜜的水，是清純的學佛心得交流、交換。自三皈典禮之後，兩人沒見過面，感覺上卻是天涯若比鄰。不過這種感覺，在得知知師即將駐錫蘇州後，面臨了考驗。把「天涯」的尺度，從桃園放大到蘇州，「若比鄰」的妄念好像要破功了！雖然知師已來菩提寺，因她全心全力投入編篹《白雲無盡》和《雲妙光明》二書，累到生病，實在不敢也不忍打擾。直到她的編篹工作告一段落，即將成行之際，才致函盼得見面、話別。

和知師以 email 聊天之後，才發現她不是老道學，其赤子之心不亞於本老頑童也。下附回函中，又可見其洒脫自在及悲天憫人的襟懷：

大德不急菩提寺會即可

我們(有三人)訂2/22的機票  21日才北上

虧您是老和尚的弟子未免太著相了吧

何須話別啊

一個E-mail四通八達無遠弗屆

只不過請記得用gmail信箱  yahoo的大陸收不到

讓人憶念的是您的好嗓音您會唱歌嗎

怎麼修得的應是歌頌讚美過佛陀

就像今世善寫文章一樣

這個天賦應該不要隱藏起來否則太可惜了

建議到金禧廣播開個節目發揮饒益奉獻

不虛此生

您同意嗎

預祝春節快樂

若知敬覆

提起我的嗓音，不覺好笑。在成功嶺受訓時，唱軍歌，需用我唱不上去的高音，還被外交官家庭出身又懂音樂的中尉排長，臭罵「大貝斯」公鴨嗓。四十歲以後，才被一位大陸聲樂家，發現我的「潛力」，調教出兩個半「八度」，參加表演些合唱及獨唱。現已古稀之年，才剛學佛不久，調理五蘊都還來不及，兼又喜靜，「好事不如無事」（見龐居士故事），只好辜負知師的美意了。乃以二十四句送別：

菩提寺大潭埤送知師並覆

知師素琴笑我癡，無情冷對火焰花；看似無情覺有情，郎心如鐵是凡庸。

不羨聲聞伴佛陀，緣結白雲若知師；無盡千里終需別，實相無相故人情。

十里長亭古道杳，埤潭尚有湖心亭；冬寒雖少絲?拂，春風化雨綠蔭濃。

進門你接出我送，七年喜逢古來稀；亦師亦友亦同儕，殊勝因緣今世奇。

五音不全公鴨嗓，惹得排長斥貝斯；一朝聞得天籟祕，兩個八度樂陶陶。

生物國文難兼得，先作科學今為文；雲師知師兩扶持，夙願得償心自平。

人間天堂在蘇杭，今非昔比皈知師；荷擔家業彼岸度，甘露遍灑荒漠地。

兩相依依離人面，說依非依是名依；歡唱陽關送離人，說離非離是名離。

白雲無盡，蘇杭千里。蘇州之美，人盡皆知。論及佛法，仍荒漠地。敬祝知師，乘白雲，擁千佛，遍度彼岸眾生。